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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章

佛血焚心,魔爪裂空

毁灭!

纯粹的、绝对的、冻结灵魂的毁灭!

那道凝练到极致、纯粹到极致的银灰色光束,如同从宇宙法则本身剥离出的审判之矛,无声无息,却又带着抹除存在、归墟万物的绝对意志,贯穿了深坑中混乱的魔焰与佛光,精准地、无可阻挡地射向陆烬(或者说,那具被血狱碎片意志疯狂侵蚀的半魔化躯壳)的胸膛!

时间,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。

陆烬的意识,如同风暴中最后一点残烛,被撕扯在惊涛骇浪之间。

碎片意志的咆哮如同亿万怨魂在颅腔内尖啸:“毁灭!寂灭!吞噬一切!吾即主宰!!”

佛血点燃的星火在灵魂最黑暗的角落疯狂摇曳:“不!我是陆烬!社畜!人!不是容器!不是垃圾!!”

高维猎手冰冷的宣告是最终判决:“冗余变量。污染源。清除。”

三股力量,如同三条毁灭的毒龙,在他这具熔炉般的躯壳内疯狂撕咬、冲突、湮灭!身体承受着超越极限的痛苦,魔纹灼烧,佛血焚心,空间湮灭的死亡气息已至眉睫!

**来不及了!**

死亡的冰冷触感,比血池更刺骨,比魔焰更灼魂!

就在那银灰光束即将洞穿胸膛、将一切归于虚无的前一刹那——

“吼——!!!”

一声非人的、混杂着无尽痛苦、暴戾与最后一丝陆烬式疯狂的咆哮,从半魔化的喉咙里炸裂而出!

不是碎片意志的毁灭宣告,更像是被逼到悬崖边、退无可退的野兽,在死亡降临前爆发的、源自生命本能的、歇斯底里的反扑!

那完全魔化、覆盖着厚重狰狞角质层、如同太古魔龙之爪的右臂,动了!

没有思考!没有算计!纯粹是濒死绝境中,被剧痛、被不甘、被佛血点燃的那点残存意志所驱动的、最原始的反抗本能!

暗红的魔爪,带着撕裂虚空的狂暴力量,不是去攻击远处的云瑶,而是猛地横亘在胸前!五指箕张,暗红魔纹如同活体的岩浆般疯狂闪烁、沸腾!整条手臂的角质层下,暗红色的能量如同奔涌的地下熔岩,发出沉闷的轰鸣!

它,挡在了那道银灰色的审判光束之前!

嗤——!!!

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。

只有一种令人灵魂冻结的、仿佛滚烫烙铁插入万载玄冰的刺耳锐响!

银灰色的光束,如同最锋利的空间之刃,毫无阻碍地“刺入”了那挡在胸前的魔爪掌心!

接触的瞬间——

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。

下一刻!

魔爪掌心那坚硬的、足以硬抗法宝轰击的暗红角质层,如同被投入王水的薄冰,以接触点为中心,肉眼可见地、无声无息地溶解、湮灭!露出了下面同样在飞速消融、化为虚无的筋肉骨骼!银灰色的光芒如同贪婪的食人鱼,疯狂地沿着魔爪向上蔓延、吞噬!

“呃啊啊——!!!”

半魔化的躯体发出了前所未有的、混合了碎片意志狂暴痛楚与陆烬残魂尖锐惨嚎的嘶鸣!那湮灭的痛苦,直接作用于灵魂最深处!

然而,就在这湮灭之力疯狂蔓延、即将彻底吞噬整条魔化右臂的瞬间——

异变陡生!

陆烬右臂上,那些如同活体刺青般深深烙印的暗红魔纹——【噬魂魔纹】,在接触到这银灰色高维湮灭能量的刹那,如同被注入了最狂暴的催化剂,骤然亮到了极致!魔纹的形态发生了诡异的变化!无数细微的、如同毒蛇獠牙般的尖刺从纹路边缘疯狂滋长、探出!

嗡——!

一股更加阴冷、更加贪婪、更加霸道的吸力,从这些“獠牙”中爆发出来!

目标,不再是血狱碎片的力量,而是……这道来自高维存在的、纯粹的湮灭能量!

**它在反噬!它在吞噬!吞噬这抹杀一切的空间之力!**

银灰色的湮灭光束,在疯狂溶解魔爪的同时,其蕴含的、足以分解万物的恐怖法则能量,竟被那【噬魂魔纹】的獠牙强行撕扯、汲取了一部分!

如同滚烫的岩浆倒灌入冰河!两种截然不同、都代表着极致毁灭的能量,在陆烬的魔化右臂内发生了史无前例的剧烈冲突和……短暂的、畸形的融合!

轰!!!

无法形容的剧烈能量波动,以陆烬的魔爪为中心,轰然爆发开来!

不再是无声的湮灭,而是狂暴的、失控的能量宣泄!

银灰色的空间乱流与暗红色的毁灭魔焰相互纠缠、撕扯、爆炸!形成一道混杂着毁灭色彩的、扭曲的光柱,猛地向上喷发,狠狠撞在深坑上方残留的空间裂痕边缘!

咔嚓!咔嚓嚓!

本就布满裂痕、被云瑶一掌撕裂的岩层穹顶,在这股失控能量的冲击下,如同被重锤击中的玻璃,瞬间布满了更多蛛网般的裂痕!大块大块被熔铸过的琉璃状物质如同冰雹般簌簌落下!

而处于爆炸最核心的陆烬,如同被一柄无形的、裹挟着空间碎片和魔焰的巨锤狠狠砸中!

噗——!!!

一大口混杂着暗红魔元、内脏碎片以及诡异银灰色光点的血液狂喷而出!他那半魔化的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,被这股狂暴的反冲力狠狠掀飞!朝着深坑边缘、远离云瑶的方向,如同破麻袋般倒射出去!

那条挡下了致命一击的魔化右臂,此刻惨不忍睹!从掌心到小臂近半的位置,已经被银灰湮灭之力溶解、吞噬,只剩下焦黑扭曲、断面闪烁着诡异银灰色和暗红色混合能量的残肢!剩余的半截手臂上,魔纹黯淡,角质层碎裂,惨烈无比!

**砰!**

沉重的落地声。陆烬的身体狠狠砸在深坑边缘布满裂痕的琉璃状地面上,又翻滚了好几圈,才瘫软下来,一动不动。暗红的血液混杂着银灰的能量光点,从他口鼻和断臂处汩汩流出,身下的“琉璃”地面被染成一片诡异的污浊。他左眼紧闭,眼角裂开,流下粘稠的血泪。右眼那燃烧的魔焰变得极其微弱、明灭不定,仿佛随时会熄灭。周身的气息混乱到了极点,魔焰、佛血金光、银灰的湮灭气息交织缠绕,如同一个随时会爆炸的能量炸弹。

深坑中央,云瑶的身影依旧静静悬浮。她掌心那团银灰色的光芒微微黯淡了一丝,但那双纯粹金色的竖瞳,依旧冰冷地注视着被炸飞出去的陆烬,如同看着一个实验台上失控的失败品。数据流的光芒在她眼中急速闪烁、分析。

**“次级目标:[陆烬/血狱碎片复合体]。”**

**“状态:能量结构崩溃加剧。高维湮灭法则介入(微量)。物理损伤:重度(右臂损毁47.8%)。”**

**“碎片意志活性:骤降(受湮灭法则冲击及未知能量冲突影响)。宿主意识残存波动:……微弱(异常波动峰值)。”**

**“威胁评估:暂时失控。污染扩散风险:中。”**

**“执行方案:二次清除预备。能量充能:3%……5%……”**

就在云瑶冰冷的意念进行着最终诊断,掌心再次开始凝聚那致命的银灰色光芒时——

“呃……咳咳……”

一声极其微弱、充满了痛苦和迷茫的呻吟,从陆烬瘫软的身体中溢出。

他的左眼,艰难地、极其费力地睁开了一条缝隙。视野一片模糊的血色和混乱的光影。剧痛如同潮水般冲刷着他残存的意识。但这一次,那碎片意志的咆哮和毁灭欲望,被刚才那恐怖的湮灭能量冲击和断臂剧痛暂时压制了下去!如同被重锤砸懵的凶兽!

而那一缕被佛血点燃、属于“陆烬”的残魂星火,在这短暂的“真空”中,如同风中残烛,却倔强地亮了起来!

他看到了自己惨不忍睹的右臂断口,看到了身下污浊的血液和诡异的银灰光点。

**痛!**

**好痛!**

**要死了吗?**

**不……我不想死……**

**那个怪物……还在……**

求生的本能,压倒了一切!社畜骨子里那份被逼到绝境后的狠劲,在这一刻如同回光返照般爆发!

逃!必须逃!离那个黄衣服的怪物越远越好!

这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入他混乱的意识!

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,那只相对完好的左手,五指如钩,狠狠抠进身下布满裂痕的琉璃状地面!指甲瞬间崩裂,鲜血淋漓!但他不管不顾!剧痛反而带来了一丝清醒!

“嗬……嗬……”他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喘息,依靠着左手抠地的力量,拖动着残破不堪、剧痛无比的身体,如同一条濒死的蛆虫,朝着深坑边缘一处因爆炸而崩塌、露出幽深黑暗的裂缝,一点一点、极其艰难地……挪去!

每一步挪动,都牵扯着断臂的剧痛和体内混乱能量的暴动,留下一条粘稠的、混合着暗红、银灰、金红三色的污浊痕迹。

深坑中央,云瑶掌心凝聚的银灰色光芒越来越亮,冰冷的杀机锁定着那个正在缓慢爬行的身影。数据流分析似乎接近尾声,清除即将再次执行。

然而,就在此时——

“呃啊——!!!”

一声凄厉到变调的、充满了无尽恐惧和绝望的尖叫,如同利刃划破深坑短暂的死寂!

声音来自深坑的另一侧边缘!

是天心圣女洛璃!

她之前被空间湮灭冲击波扫中,护身法宝破碎,圣光黯淡,狼狈不堪地撞在坑壁上。华丽的衣裙被碎石和血污撕扯得破烂不堪,大片雪白的肌肤暴露在污浊的空气中。最让她崩溃欲绝的是,那恐怖的暗红魔气和空间湮灭的余波,如同最恶毒的诅咒,正疯狂侵蚀着她暴露的肌肤!

此刻,她正死死捂着自己的脸,蜷缩在角落。透过她颤抖的指缝,可以看到——原本吹弹可破、莹白如玉、令无数修士倾倒的绝世容颜,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暗、失去光泽!如同枯萎的花朵。更可怕的是,一道道细密的、如同干涸大地裂纹般的纹路,正从她的眼角、脸颊迅速蔓延开来!她能清晰地感觉到生命力和青春的流逝,感觉到自己最引以为傲的东西正在被残忍地摧毁!

“我的脸!我的脸!不——!!”洛璃彻底崩溃了,什么圣洁,什么仪态,全被抛到了九霄云外。她如同疯魔般,疯狂地用手去搓揉、拍打自己的脸颊,试图阻止那可怕的“枯萎”,却只是让裂纹更加明显,渗出丝丝暗红的血迹。她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恐惧、绝望和怨毒,死死盯着深坑中央那个如同魔神的半魔化身影(陆烬),又带着刻骨的仇恨扫了一眼悬浮空中的云瑶,仿佛要将这两者生吞活剥!她手忙脚乱地从破烂的储物袋里摸索着,掏出瓶瓶罐罐,将各种散发着馨香、灵光闪闪的膏脂丹药胡乱地往脸上涂抹,状若疯癫。

这突如其来的、充满负面情绪的尖叫和混乱的精神波动,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,瞬间吸引了云瑶的注意力。

她那双冰冷的金色竖瞳,微微转动,淡漠地扫向了陷入疯狂、散发着强烈绝望与怨恨气息的洛璃。

**“个体:[天心圣女·洛璃]。状态:精神崩溃。能量逸散。核心源质:[月华仙肌](受损度:73%)。可利用价值:低。”**

**“威胁等级:极低。优先级:次级。”**

**“干扰因素。建议:静默处理。”**

冰冷的分析意念流淌而过。云瑶似乎对洛璃失去了兴趣,目光重新转向正在艰难爬向裂缝的陆烬。掌心的银灰光芒再次稳定地亮起。

然而,洛璃那崩溃的尖叫和绝望的挣扎,却如同黑暗中的灯塔,瞬间吸引了另一个存在的注意!

不是云瑶。

是那个瘫在深坑边缘、被所有人遗忘的、如同破布口袋般的魁梧身影——狂战尊者雷烈!

他之前被【血狱禁断】爆发的魔气洪流正面冲击,重伤昏迷,七窍流血。此刻,在洛璃那充满恐惧和怨恨的尖叫声刺激下,他那如同蛮兽般的强横体魄和求生本能,竟然让他从深度的昏迷中,强行挣扎出了一丝意识!

“呃……吼……”雷烈喉咙里发出浑浊的低吼,眼皮艰难地颤动了几下,勉强睁开了一条缝隙。视线模糊,剧痛如同无数钢针在体内搅动。他首先看到的,是自己扭曲变形、剧痛无比的躯体。然后,模糊的视线捕捉到了不远处那个正在疯狂涂抹脸庞、发出凄厉尖叫的洛璃。

“……娘……们……吵……死……”他下意识地想骂,但喉咙里只有血沫。随即,他涣散的目光艰难地移动,看到了深坑中央悬浮着的、那个散发着冰冷恐怖气息的鹅黄身影——云瑶!以及她掌心那团令人灵魂冻结的银灰色光芒!

再然后,他看到了那个正拖着残破身体、朝着裂缝爬去的、半人半魔的身影——魔尊陆烬!

混乱的记忆碎片涌入雷烈剧痛的脑海:狂暴的魔气冲击……昏迷……然后……是小师妹?那眼神……不对!还有刚才那恐怖的银灰色光束……

一个模糊而惊悚的念头,如同冰冷的毒蛇,钻进了雷烈混乱的意识:危险!那个穿黄衣服的小丫头……才是最大的危险!她要杀了所有人?!

蛮横的求生欲和骨子里狂暴的战意,在这一刻压倒了重伤的虚弱!

“吼——!!!”

一声如同垂死凶兽般的咆哮,从雷烈喉咙里炸出!他用那只还能勉强活动的、布满血污的左手,狠狠一拳砸在地面!

轰!

琉璃状的地面被他狂暴的力量砸出一个浅坑!碎石飞溅!

借着这股反冲力,雷烈那如同铁塔般的残破身躯,竟然爆发出最后的力量,如同失控的攻城锤,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,朝着……正在爬向裂缝的陆烬,狠狠撞了过去!

他的目标,竟然不是云瑶!而是陆烬!

“魔崽子……别想……跑!!”雷烈双目赤红,布满血丝,意识混乱,只剩下一个执念:不能让这魔头跑了!就算死,也要拉他垫背!至于那个诡异的云瑶……他本能地感到了更深的恐惧,不敢直视!

这突如其来的、来自侧后方的狂暴撞击,完全出乎了陆烬的预料!

他残存的意识正集中在爬行和抵抗剧痛上,根本无力防备!

“噗——!”

雷烈那如同小山般的残破身躯,狠狠撞在了陆烬的后背上!

骨头碎裂的咔嚓声清晰可闻!

陆烬只觉得一股难以抗拒的巨力传来,本就残破的身体如同被高速行驶的列车撞中,断臂处传来撕心裂肺的剧痛,眼前一黑,一大口鲜血再次喷出!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,被这狂暴的撞击力狠狠推了出去!

而他飞出去的方向……赫然正是他刚才艰难爬向的、那道幽深黑暗的裂缝!

“不——!”陆烬残存的意识发出一声绝望的嘶鸣。

噗通!

他的身体,如同坠落的石块,直直地掉进了那道深不见底的裂缝之中!瞬间被浓稠的黑暗吞噬!

而撞飞了陆烬的雷烈,也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,庞大的身躯晃了晃,轰然倒地,再次陷入了濒死的昏迷。

深坑之中,死寂再次降临,只剩下洛璃压抑不住的、如同受伤幼兽般的啜泣和雷烈粗重的、濒死的喘息。

云瑶悬浮在空中,金色的竖瞳漠然地注视着陆烬消失的裂缝入口,掌心的银灰色光芒稳定而冰冷。

**“目标:[陆烬/血狱碎片复合体]。行动轨迹变更。坐标:地下深层裂缝。”**

**“能量信号:持续衰弱。碎片意志活性:持续降低。”**

**“清除指令:执行范围扩大。追踪模式:激活。”**

她如同一个精准的执行程序,没有丝毫犹豫,身形化作一道冰冷的银灰色流光,朝着那道吞噬了陆烬的黑暗裂缝,无声无息地……追了进去。

深坑边缘,只剩下容颜尽毁、陷入疯狂绝望的洛璃,以及昏迷濒死、如同破布口袋般的雷烈。

而在更远处,一堆被落石半掩埋的瓦砾之下,一只沾满血污、骨节分明的手,极其轻微地、颤抖着……动了一下。

是剑仙萧寒!他竟然还未完全死去!只是气息微弱到了极点,被掩埋在废墟之下。

刚才那惊天动地的爆炸、雷烈的垂死咆哮、洛璃的绝望尖叫、以及云瑶最后追击时散发的冰冷气息……如同破碎的玻璃,扎入他模糊的意识。

“……云……瑶……”

“……那力量……”

“……不是……人……”

“……魔头……坠渊……”

“……血狱……深处……”

混乱而惊骇的意念碎片,在他濒死的脑海中沉浮。他艰难地转动眼珠,透过石块的缝隙,最后看了一眼陆烬消失的裂缝和云瑶追入的流光,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和深深的迷茫,随即,意识再次沉入了无边的黑暗。

深坑,彻底陷入了死寂。只有残留的空间乱流发出细微的嘶嘶声,如同毒蛇的吐信,诉说着刚才的毁灭与疯狂。而更深的黑暗,在地底裂缝之下,正吞噬着逃亡者与猎杀者,酝酿着未知的风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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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章 佛血焚心,魔爪裂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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